“御王征战天下、盖世无双,自然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婿。”
阮芷安重新露出了盈盈地浅笑:“南溪县主能凭着先皇遗旨,强迫王爷与您定亲,已经是您天大的幸运。难道您还不知足吗?”
呵呵,你怎么不说狗男人脾气暴戾,小心眼,还一堆黑历史?
而且要不是碰到自己,三个月后,这狗男人铁定归西了。
到底谁碰到谁是幸运啊?
姜南溪内心吐槽,面上却不动声色道:“到底是我不知足,还是你们咄咄逼人?我和御王订亲,又不是跟你们订亲,轮得到你们来给我设定考核?”
真当她很稀罕当这个御王妃啊?
好吧!
现在形势比人强,她还真是非要当这个御王妃不可。
阮芷安不疾不徐道:“我日常照顾王爷起居,王爷的所思所想,自然一清二楚。”
“让南溪县主你来伤残营接受考核,便是王爷的主意,县主若是不信,可以问问小世子,也可以问问你身边的金铃。”
“这样的考核,是不是上一任未来御王妃周家小姐也经历过?而周小姐正是因为没能通过考核,才被王爷厌弃的。”
姜南溪看了金铃一眼。
金铃脸色难看,却还是缓缓点了点头。
萧时晏苍白地嘴唇动了动,想说什么。
可姜南溪连看都没看他一眼。
小家伙伤心又失落地低下头去。
阮芷安目光幽冷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:“我听说南溪县主对外声称对王爷一往情深,愿意为王爷做任何事,甚至为此不惜以先皇遗旨要挟王爷娶您。”
“既然县主如此深爱王爷,难道连王爷交代下来的考核,都不愿意完成吗?”
“那你有何资格说自己能够与王爷比肩,又有何资格当这个御王妃?”
姜南溪感受到了阮芷安眼中浓烈的杀意,微微心惊。
这位阮宜人,对自己的敌意好深啊!
似乎比影七和宋武,都更想要杀了自己。
宋武冷哼一声道:“王爷身份尊贵,十九岁开始从军,却是从小兵做起,哪怕当上大将军后也与士兵同吃同住。前线杀敌的时候,他比士兵们更悍不畏死地冲在前面。”
“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,本将也不指望你能有王爷万分之一的英勇,可要是连和王爷一样爱兵如子的品性都没有,甚至还嫌弃我们这些为国奋勇厮杀的兵士。”
“那你这样的货色,又有什么资格嫁给王爷,成为御王妃?”
说着不等姜南溪再说话。
宋武一挥手道:“你这小姑娘牙尖嘴利的,靠说的,我们这些大老粗,这辈子也说不过你们这些世家出来的。”
“老子就问你一句!”
“老子那些兵现在就在军帐中等着你,你敢不敢进去瞧一眼?”
姜南溪深深地看了宋武和阮芷安一眼。
这两人言辞犀利,文绉绉的威胁和粗犷的激将轮番上阵。
把她高高架了上去。
今日这考核,她接也得接,不接也得接。
否则,萧墨宸的手下全都会看不起她。
她想要借御王府的势对抗定远侯府,也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。
不过……
看着宋武和阮芷安脸上那遮掩不住的鄙夷嘲讽神色。
姜南溪却是寒气森森地笑起来。
就这点手段,这种小儿科的下马威,就想让她出丑?
真当她这个曾经的战地医生是吃素的啊!
“两位说的这么慷慨激昂,我要是再拒绝这场考核,倒显得我真的不配当御王妃了。”
“宋将军,带路吧!”
===
伤残营其实并非一个真实的营地。
而是将镇北军中受伤的军士单独分出来,安置在一个偏僻的营地养伤。
久而久之,士兵们就把这地方称作伤残营。
宋武带着姜南溪来到最近的营帐。
帐篷门还没掀开,一股刺鼻的血腥腐臭味就已经扑面而来。
宋武一双眼如鹰隼般紧紧盯着姜南溪的脸,缓缓掀开了营帐。
一旁的阮芷安也看着姜南溪,嘴角缓缓勾起愉悦的弧度。
哗啦!
营帐门帘被掀起,将里面的情景赤果果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。
呕~~~~~
一声无法遏制的呕吐声传来。
那是金铃!
她猛地扭过头,向来沉稳的脸上此刻满是惊恐。
胃里的食物翻江倒海,疯狂的往她食道涌。
她只能死死捂住自己嘴巴,才能防止自己当场吐出来。
呕~~~~~
第二声呕吐声,则出自阮芷安。
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,可此刻看到营帐中的景象。
还是猛然反胃。
但她马上意识到了场合,死死咬住牙,指甲嵌入掌心。
才硬生生将这种恶心感压了下去。
可脸上的惊恐厌恶神色,一时间还是难以消解。
只见巨大的营帐中,横七竖八躺着上百个伤兵。
然而,这些伤兵几乎已经看不出人形了。
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或大或小的伤口。
有的断了手脚,露出森森白骨,翻卷着血红的烂肉。
有的趴在破烂的草席上,露出血肉模糊的背脊。
那背脊上是密密麻麻,多到能让人毛骨悚然的细小孔洞,里面还不停有黑色的脓水流出来。
也有的肚子破了大洞,肠子从伤口中滑出来。
一旁的医生模样的青年拼命的想要将肠子塞回去止血,可是堵了这边,那边的鲜血就混合着肠液流淌下来。
但最可怕的却还不是这些。
而是营帐最角落那批人。
他们消瘦、干枯,脸泛死气,双目如一潭死水,早已没有了求生的意志。
身上的伤口大片腐烂,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。
上面甚至有蛆在蠕动着爬进爬出。
有几个医助似乎想要过去替他们处理伤口,却被他们挥手轻轻赶开。
这些人,显然在等死。
营帐中除了血腥味,还有腐臭味,屎尿味。
伴随着让人窒息的死气,弥漫在这巨大的营帐中。
这哪里是伤残营啊!
分明就是地狱!
萧时晏的小脸已经煞白一片。
看着里面的场景,小小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。
他分明记得,一年前的伤残营不是这样的。
那时没有那么可怕的。
那些伤兵身上全都是血,却还能笑着嘲讽周佳桐。
还能对着周佳桐破口大骂。
可如今,怎么……怎么是这样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