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不懂,大哥你说的是哪一件事?”

倒不是陆清婉明明知晓还故意装傻,只是确实前科太多,随口一问。

“不是具体的哪一件,只是大哥想给你提个醒。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,大哥都会给你兜底。”

“哦,我知道了。”陆清婉像是终于恍然大悟,了然地点点头,“大哥你说的是不是前两天的那件事。”

“什么事情?”

“我还以为你知道。”陆清婉语气无波无澜,甚至露出了一以贯之的那种温和的笑容,“毕竟大哥你不是一直在派人监视我么。”

陆识卿神情似乎僵硬了一秒,但很快就恢复如常,看不出任何异常,他甚至很慈爱地摸了摸陆清婉的头发,“怎么会突然这么说。”

“实话实说。”陆清婉神色淡淡,漫不经心又像是饱含情真道:“跟大哥你没必要打哑谜不是么,我知道大哥你是为了我好,找人看着我,也是为了防止我出什么意外,来不及救我,徒留伤心遗憾。”

“但正如你所见,我向来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。有这种时间和空闲和精力的话不必放到我身上,你觉得呢?”

说完,她转身蹲下来摸了摸past,眼神变得柔和了些,和它四目相对。

算是有些直白到犀利的一段话,然而陆识卿温柔而又好脾气地笑了笑,“大哥知道了。”

陆识卿看着陆清婉蹲在草地上单薄而削瘦的背影,小小一只,穿着白色裙子,看起来纯真无害,像一朵高悬枝头矜贵皎洁的山茶花。但也不过是壁上观音,通通都是虚无,扒开来内里一瞧,是披着美丽善良皮囊的魑魅魍魉,狰狞一片。

但没关系。

有什么关系。

陆清婉想要做什么都可以,他来做所有善人、恶人,一切好的坏的,该上天堂该上地狱,都他来为此兜底承受。

“哦,对了。”陆清婉本来还在专心给past顺毛,忽而转头扫了一眼他,“可以的话还是把past放回到草原吧,温驯乖巧对这种野兽来说不算什么好事。”

陆识卿摇摇头,“恐怕不太行了,被饲养了太多年,社会化程度已经很高了,再把它丢进弱肉强食的草原丛林里,它一定难以适应,剽悍刚烈的秉性已经消失了,身体各项机能都退化完全,最好的结果不一定,但最坏的结果一定是死亡。”

“所以当初把这样一种动物圈养在身边到底是为什么呢。”

陆清婉手指蜷绕着past浓密顺滑的棕毛,嘴角含笑,可是那笑倒也不太像是笑,更像是一种讽刺。

“到底是为了让它好好活着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欲望,谁能说得清。”

确实,陆识卿无法回答这个问题,幸而陆清婉倒也并不是要求他的回答,倒像是自言自语。

照例在学校赶完作业才回来,陆清婉垂着头,脑子里乱七八糟堆叠的事情太多,整整一天,都搅弄着她没办法安心——明明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该事出有因,怎么到了她这里,就开始没有一件能找的出因果来。

老天爷就算把她当孙子耍,也得有个基本限度才对吧。

一向能以平常心对待任何事情的陆早早头一次产生了想骂街的冲动,一路走得急冲冲的,差点没一头撞到墙上去。狠狠拍了一下脑壳,警告自己走路千万要看路,下不为例。

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,由远及近,而后很快越过她而去,朝里面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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