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修远两排睫毛被雾气打湿,他按着少年的脖颈一点点蹲下来,直接把少年的脸按在了地上。
“我耐心不多,少耍花招。”
鹤年不想吃土,侧了下脸,还是有不少尘泥进了嘴里。
他蹙眉吐了两口,才像是妥协一般,“虽然穿得低调,但面料和傲气一看就是个贵族女子,她拿来的东西也不便宜,应该是贵价孤品。”
楚修远手上力度加重,紧绷的下颌在被月色覆了一丝冷凝的光,“东西在哪?”
“咳咳......”少年被压得喘不过气,“在我衣襟里。”
楚修远眯了眯眼,“你来杀人,还随身带着赃物?”
少年眼皮向上看向云岁晚,眼中似是染了天上星子,竟然笑了起来。
“我本也不想杀人,只想带着姐姐远走高飞。要不是你横插一脚,我和姐姐早就离开上京了,诶诶,你别瞎摸啊。”
楚修远根本不听他废话,从他衣襟里摸出了吴诗雅的金钗。
金钗款式华丽,的确不是凡品,云岁晚伸手接过来,“这东西倒是眼熟。”
她捋了捋金钗上的流苏,脑中精光一闪。
“找你的女子是不是傲气非常?”
少年撇撇嘴,“你们上京城的贵女哪个不是傲气非常,只是那女子不止是傲气,说是傲慢更合适。”
楚修远和云岁晚对视了一眼,明显已经知道了这人是谁。
少年的脖颈在楚修远手中一点点收紧,“既然如此,你也没什么用了。”
少年侧着脸看星光,眼中勾出了邪肆的笑意,就在楚修远动杀机的一瞬间,他手中隐有刺痛,倏然松手。
少年瞅准实际猛地翻滚上墙,“我打不过你,美人暂且归你,但我不会放弃的,我们很快还会再见。”
他跃下墙头跑远,楚修远要去追,云岁晚拦住了他。
“那人身形诡谲,手段也异于常人,我怕他身上还有别的毒,不要单独去追。”
楚修远挑了挑眉,看向云岁晚拉着自己的手,心中涌出星点雀跃,面上还是一片平和。
“你担心我?”
“你是王爷,我是你的王妃,自然不想早早守寡。”她朝他讨好地笑了下,两个人都装作和从前一样。
深更半夜,瑞王府的书房却燃了最亮的灯,笼在瑞王府的朦胧月光也透进了太师府的窗前。
吴诗雅看着窗前的光亮,翻来覆去睡不安稳。
她突然有些后悔的,不该让人杀了云岁晚,应该让人把云岁晚送去西厥大皇子的床上。
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。
堂堂西厥大皇子竟然和大夏王妃闹出这种丑事,定然不敢再求娶大夏的贵女。
至于云岁晚,她给大夏皇室抹黑,楚修远定然厌弃她,就算不让她死,也会休了她让她去和亲。
而且她还听说,西厥大皇子有很多变态的癖好,房中早有了许多女人。
云岁晚那么能逞能,那些招数就该她去享受。
吴诗雅在家中恶毒地幻想着,根本没注意到门扉上透进来的迷烟。
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,睡梦中都是云岁晚被杀手送去西厥大皇子床上的惨状,唇角乐得合不拢。
啪——
一杯茶水浇在了吴诗雅脸上。
她倏然从梦中惊醒,想要睁眼又被眼前刺目的光晃得不得不眯起,才发现她此刻并不在太师府,又强迫自己睁大眼睛,看清面前的歹人。
“我是太师府千金,谁敢到太师府里掳人,是不想活了吗?”
“太师府好大的气派,只需你派人杀本王的王妃,却不许瑞王府追究。”
楚修远声音听着漫不经心,但周围的温度都跟着降了下来。
吴诗雅觉得寒风从脸上刮过,她清醒了许多,终于看清了上首的两人,竟然是楚修远和云岁晚。
云岁晚居然没死?
那个少年那样厉害,都没杀死云岁晚?
她眼睛瞪得老大,满眼都写着不可置信。
云岁晚轻笑,“干嘛那么看我,是不是觉得我没死可惜了?”
吴诗雅脸上还站着茶水叶子,狼狈不堪,半点也看不出平日趾高气昂的样子,但眼神中傲慢不减。
“我的确是可惜你还没死,那又怎么样,难不成你还敢杀我不成?”
云岁晚垂眸看着吴诗雅,用直接拨开她面上的额发,“吴诗雅,你最好看清楚我是谁,看清楚你自己在哪里,我在瑞王府杀了你,谁会知道,谁能追究?”
云岁晚指尖很凉,吴诗雅浑身发冷,见她眼中有惧意,云岁晚继续说。
“你那个手眼通天的祖父现在可护不住你,更何况还是你先买凶杀我的。”
“我何时买凶杀你了?云岁晚,罗织罪名是要有证据的。”吴诗雅没什么底气地否认。
云岁晚耐心地抽出了那支金钗,“吴大小姐可记得这钗子,琳琅阁的珍品,有价无市,只此一支。”
吴诗雅眼神闪躲,还想狡辩,金钗的锋锐已经抵上了她脸颊。
云岁晚俯身,“你不需要说服任何人,我本来也没打算带你上公堂。”
吴诗雅眼中的惧怕真切了几分,“你要把我怎么样?你敢无缘无故戕害贵女?”
云岁晚差点被她这句话逗笑了。
“我为什么不敢?你一个养在深闺,手不沾血的大小姐都敢买凶杀我,我为什么不敢反击?”
云岁晚抬手,一粒丸药落在了她手中。
“吃下去,等天亮的时候,你的尸体也僵得差不多了。”
吴诗雅当然不会吃,她死命挣扎,云岁晚直接钳住了她的下颌,眼看着那丸药就要入口。
“我有一个秘密,我告诉你们,饶我一命。”
吴诗雅从喉管中挤出一句话,眼神中早就没了傲慢只有恐惧。
“什么大秘密能抵得上吴大小姐的性命?”云岁晚审视着她,根本不信她一个小姑娘能知道什么。
“宸妃。”吴诗雅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,立刻说:“我知道的秘密关于宸妃。”
云岁晚和楚修远对视了一眼,将吴诗雅扔在了抵上。
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,只剩云岁晚楚修远和被捆在地上的吴诗雅。
云岁晚颊边跳动着烛光,落在墙上映出一张绝色的剪影。
吴诗雅顾不上嫉妒,把自己知道的吐了出来。
“宸妃当年是被冤枉的。”